2018年4月15日 星期日

新日微信20180415 留不住教授的幕後

教育部質疑台大校長當選人管中閔到中國大陸大學兼職涉及違法,鬧到連教育部長都下台。內政部長葉俊榮日前遭藍委爆料,在浙江大學列名「兼職教師」,卡管卡到學術巨塔內那些不為外人道的芝麻綠豆,都被以顯微鏡放大後作為政治惡鬥的籌碼。在兩岸交好的年代裡,台灣各大學裡有頭有臉的教授,哪個在中國大陸高校裡不被奉為上賓?網頁沒掛上去的還不知有多少呢?在兩岸「維持現況」的年代裡,拖棚的歹戲不知還要掀出多少夾在藍綠之間右左為難的學者。

高等教育迥異於國民教育,涉及一個社會的未來與競爭力。洪蘭教授「留不住的教授」一文所折射的教授出走潮,幕後蘊含著更深遠的人才危機與台灣未來發展的挑戰。事實上,大學教授的生活並不如一般民眾認知以為的那麼愜意,寒暑假與崇隆的社會地位,在過去吸引了不少學習紀律良好(套一句逢甲大學李秉乾校長的話)、歷經多年學涯煎熬後,取得博士學位者投入。但若以那些青春歲月換得的報酬而言,不見得是一個具吸引力的行業。這個問題在這些年高教急遽擴張與生源受少子化衝擊後,各式光怪陸離的高等教育現象紛紛出籠在教授這個層面上,令有識之士十分憂心!「出走」,只是其中一項隱憂。
留下的教授若沒有強烈的內在動機,怠惰於教學工作所拖累的將是下一代無法於在學期間養成各方面應對未來的能力。教授的工作與其他教師的差異在於,除了傳授知識(文言文一點的說法是「知識的擴散」),教授們肩負同等重要的使命是「知識的創造」。傳授知識是教育工作的核心,問題出在互聯網+高等教育,在各類線上課程的蓬勃發展中,結構性的知識以傳統形式傳授已索然無味,因此,教室裡滑手機的滑手機、睡覺的睡覺,學生喪失學習熱忱與教師喪失教學熱忱,互為因果地拖累大學教育進入惡性循環。這些年來,國際上一些教育改革的先驅者,從個人到機構,大幅度在O2O的框架中翻轉高等教育風貌,有為者亦若是的國內教育機構已紛紛加快腳步跟上,留下不知變革將至的無感者或無力翻轉的無能者,恐面臨被翻轉或淘汰的命運。但有心改變的教授和學子們何辜?高等教育的改革刻不容緩,但談何容易?
既有的知識結構與這個結構中的利害關係人在「新教育」中,從教學教法(Pedagogy)、認識論(Epistemology)到本體論(ontology)在在受到嚴苛的挑戰,當我們過去認為是真理的知識被質疑,或被證實知識本體需要重新被定義時(例如奈米科技與人工智慧帶來的改變),教授們要如何重新認識知識的本體?深受專業分工的工業思維,把教授的研究、教學與服務分為三部分,但在這個講究跨領域的時代中,教授們的研究、教學與服務如何跨領域,才能因應高等教育的急迫需求?引進國際經驗的他山之石固然可以攻錯,但台灣欠缺對此的主體論述,各類高等教育論壇如何激發更多反思與對話,有待教授們屏棄門戶之見,敞開心門回歸「求真」的精神探索「教授」的工作內容與本職學能。
從教改之後,二十四年來的實踐經驗足以證明「教授治校」在台灣是個堪憂的制度。有能力治校的教授固然不乏其人,但各級主管的遴選制度(尤其公立學校)造成行政體制受到選舉恩怨與派系糾葛的影響,欲發揮組織效能是十分艱巨的挑戰。學術巨塔近年的鬆動,讓塔外的人群更認識這個培養人才與國家競爭力的機器,但改變難以由外而內,高等教育制度變革的影響,大至影響大學國際排名、小至衝擊教授去留。「法人化」近來成為一個被關注的選項,日本與南韓的改革經驗值得參考,但在台灣泛政治化的氛圍中與邁向「財團法人法」的立法路上,大學法人化真能解決當前的高教困境嗎?許多問號!
留不住教授的心與留不住教授的人同等困擾!薪資待遇、研究環境、教學環境等系統思考與調整,只解決了局部的高教困境,因為留住了教授,還得留住優秀的學生。「留不住的學生」從海外求學經驗、校友人脈與就業潛力,在短、中期都將威脅台灣人才的存、流量與競爭力。從正規教育延伸到職場的數十年,甚或退休後再創人生高峰的歲月,對個人而言,是不斷在與國際日趨緊密接軌的社會求生存,而對整體社會而言,是如何綿延傳承、立於不墜的挑戰。高等教育承上啟下、前仆後繼的功能,不僅是留住人才,而需要重返崇高的教育理念,那是一個也不能留下的(Nobody is left beh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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